着力湖湘文化 推动地域美术史构建

——“齐白石与湖湘百年风云”学术论坛综述（一）

2023年2月23日，在湖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的指导下，由湖南美术馆、北京画院主办的“齐白石与湖湘百年风云”学术论坛在湖南美术馆举行。研讨会聚焦“齐白石研究”“齐白石与湖湘文化”两大主题，共同探讨20世纪最具艺术成就和社会影响的齐白石与湖南故土的关系、对湖南美术的影响，以期达到拓展和深化构建湖南近现代美术史的研究目的。

(资料图)

论坛现场

论坛嘉宾合影

林木 著名美术史论家、原四川师范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林木从湖湘文化的发展与演变切入，将齐白石置于20世纪风起云涌的历史变革中进行考察。农民出身的齐白石始终保持他平民的自由与天性，在艺术中不限于笔墨的讲究，更多的是表现普通农村生活和平民情趣，而这种有赖于写实精神的表达，与20世纪文艺大众化的思潮与写实主义盛行的时代风气相吻合。因此，齐白石的绘画顺应了艺术大众化和艺术为人民服务的时代思潮，并拉开了与传统文人精英艺术的距离。这种独胆英雄般敢为天下先的勇气，使齐白石成为时代风潮中的引领者，并开启一代新风。

李蒲星 湖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

李蒲星从全球化时代的世界文化重构、全球化的悖论与地域文化的价值两个方面探讨了地域文化在当今全球化时代的重要性。他以齐白石与湖湘文化的关系为例，突出强调了齐白石艺术中流露出的浓浓乡情、其幽默与趣味、灵动与生气、朴素与自然的绘画语言与个性化的湖湘文化精神一脉相承，提出湖湘文化对齐白石艺术独特性起到了丰富作用。他同时指出，西方个性价值随着全球化传播到全世界，互联网信息共享所导致的趋同性，使得全球化同时具有张扬个性与消磨个性的特点。而民族文化和地域文化可以作为对抗全球趋同性的武器，如讲方言、保守地域生活方式等强化地域文化教育与自信的手段，可以视为全球化时代重要的个性教育。

吴洪亮 北京画院院长、国家一级美术师

吴洪亮从本次“客中月光照家山——北京画院藏齐白石精品展”的题目缘起与策展思路谈起，讲述了过去十年间北京画院以研究支撑展览，以展览推动研究的模式传播齐白石艺术的工作经验。他介绍道，北京画院以齐白石研究为核心，按照“一叶知秋”的工作思路，以20世纪中国艺术发展历程为经，以美术大家为纬，从横纵两个方向出发，以研究性个案展览的形式由点及线串联成为一条相对清晰而完整的脉络，现已完成40余位20世纪大家的展览。他还指出，马上要迎来齐白石诞辰160周年，北京画院将启动“纪念齐白石诞辰160周年全球系列活动”，此次回乡展即是最好的序章。

张涛 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

张涛从湖南士绅群体的形成到湖南省自治的起落过程谈起，讲述了作为农民的齐白石在此期间的身份转变与人生际遇。他认为，齐白石依托晚清湖南士绅阶层的崛起，从而完成自我身份的第一次蜕变，因为湖南地域的封闭性与保守性，使得齐白石的生活圈层还处在一种“前现代”的自然景观之中，潜在地影响了齐白石创作中“田园主题”的完整性。更为有意思的是，齐白石依靠士绅阶层完成了自己最重要的身份晋级路径；却也最终由于这个阶层的整体被消除，走向了其历史角色最为辉煌的顶点。

陈叙良 湖南博物院党委副书记、副院长、研究馆员

陈叙良以去年湖南博物院“王门艺事——王闿运和他的弟子们”展览内容为中心，梳理了齐白石作为王闿运弟子的人际往来。所谓“王门”，陈叙良认为即以晚清著名学者、一代名士王闿运为师长，并汇集其众多弟子、学生所组成的近代士人知识群体，该群体以与王氏的师承关系或政治思想、文学艺术上的共同主张、相近趣味为主要特征。弟子包括杨度、刘揆一、 宋育仁、马宗霍、八指头陀、王代功、易顺鼎、胡元仪、夏寿田、李静、齐白石、曾熙等，通过对他们的研究，呈现出了晚清、民国时期湖湘地区独特的人文交游圈与文化传承体系。

齐驸 深圳大学助理教授

齐驸聚焦于齐白石与湖湘文化的主题，从湖湘文化对齐白石艺术变革精神的影响，齐白石作品中的湖湘特色，及齐白石艺术对湖湘文化的发展等方面进行探讨。她认为齐白石将清淡雅致的白梅，转化为红花墨杆红梅的变法，搭配八哥、喜鹊、寿诞鸟等象征美好寓意的动物，凸显了他的实用主义思想，反映了湖湘文化经世致用的特点。而这一转变突破了明清以来文人画的窠臼，不仅是技法方面的变革，更是文人画精神内涵的转变。

尹军 湘潭市博物馆副研究员

尹军，从齐白石与王仲言的诗歌表达与往来，窥探湘潭“诗正”王仲言对“诗魔”齐白石的影响。尹军研究发现，王仲言与齐白石是儿女亲家，在1888年至1938年的50年间，陆续有诗歌往来，诗歌题材主要分为唱和应酬类，题跋类，写景言志类、时政类。经分析，两人虽在诗歌实践中有较大差别与分野，却有着相同的诗歌观念，并互相认同，相互鼓励。尹军认为，从本质上说，齐白石的诗歌是湖湘文化、湖湘性格浇灌出来，也是从湘潭县的山水与人情风土中长出来的，饱含着泥土的芬芳，倔强而自信，真实而自在；更是时代风气与个人志向的产物，同时还是王仲言这样的文朋诗友反复勉励、持续给力的结晶。

吕晓 北京画院理论研究部主任

吕晓将湖南的山水风光与齐白石山水画中的景色进行对比，通过对《石门二十四景》、《借山图》册页、《超览楼褉集图》的分析，结合自己对湖南当地的实景考察，探讨了齐白石早期山水画从对《芥子园画传》的移植组合，到对传统“四王”山水的程式表达，转变为后期对真山实水进行提炼概括的过程。

朱天曙 北京语言大学中国书法篆刻研究所所长、北京大学文研院邀访教授

朱天曙以《齐白石书法与晚清以来湖南地区的学颜风气》为题，从湖南地区的书风脉络、钱沣与晚清湖南地区颜体的传承、何氏家族书风、齐白石与何绍基书风四个方面就齐白石书法与湖南地区的关系展开论述。他认为齐白石从二十六岁到四十一岁大约十五年学习何绍基的经历，奠定了其书风的基础，而后转向对《爨龙颜》《麓山寺碑》《天发神谶碑》《秦诏版》等学习，体现了齐白石书风由帖学到碑学，由秀巧到古拙的变化。其晚年书风虽已自成面貌，但行书中仍有颜真卿流派书风的痕迹。何绍基为颜真卿书法流派的集大成者，齐白石早年的书风与湖南地区颜真卿书法流派的传承具有内在的传承关系。

杭春晓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杭春晓结合20世纪初的全球语境，对其抛出的“历史描述的齐白石、今天的齐白石是怎么形成的？”这一问题进行剖析。他认为，齐白石的成功是一个因全球化而被认定的案例。他将齐白石置于1920年代中西方关于知识与经验的重构的时代场域中，指出并认为齐白石的艺术风格在当时被认为是一种代表了世界范围内新的现代主义的视觉经验，不仅符合当时西方对东方的想象，也与法国画家克罗多等人对于近世艺术潮流的认知相吻合。

吴雪杉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吴雪杉围绕1950年之后齐白石创作的和平鸽形象展开，从鸽子造型、画面图式等方面分析了齐白石和平鸽创作的发展过程与阶段性特点。他认为齐白石在写生之外，还参考了中国绘画的传统再现方式，毕加索和平鸽也对齐白石产生了很大影响。

华天雪 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

华天雪以徐悲鸿纪念馆藏齐白石作品为线索，对这百余件作品的构成状况、创作年代、作品来源、题款情况、绘画题材等方面进行了深入探讨。她认为徐悲鸿对齐白石作品的长期购藏现象在画家同行之间十分鲜见，其根本原因在于徐悲鸿对齐白石艺术的高度认可，同时也对齐白石画作的推广和买卖有所助力。徐悲鸿所藏的齐白石作品虽称不上“件件精湛”，但为学界提供了文献参考，作品和文献之间还可互相印证，更增添了历史的温度。

邓锋 中国美术馆研究馆员

邓锋对齐白石的梅花诗画进行了综述性地梳理。通过对《梅花喜鹊》《兰石白兔》等作品的列举，管窥齐白石对传统“四君子”笔墨程式的继承与发展。他将齐白石最典型的两类梅花风格总结为“墨笔勾圈、穿枝出干”和“没骨点写、红花墨干”，认为齐白石之梅花不仅暗含了他清逸孤傲与迎合时流之间复杂的心路历程，更寄寓了他的个人情思及对故人故乡的深厚眷念。

冯朝辉 鲁迅美术学院教授

冯朝辉主要从齐白石的诗学观念切入，着重探讨了齐白石诗词与绘画的关系。他表示，在诗学上齐白石师从旧文人传统，中年后偏爱宋诗，尤喜陆游诗中的气魄与情志，因其处于新旧历史跨越时期，时代与现实生活赋予齐白石的矛盾性与互通性也充分影响着齐白石的诗学观念与艺术走向。对于诗画关系，他认为中国诗与中国画在文化基础、境界追求，以及对情与意的表达上是一致的，而齐白石的诗与画兼具雅俗共赏且拥有明显的叙事特征、亦兼擅师古与揣摩的特点。

本次论坛是湖南美术馆基于“湖湘百年美术之路（1899-1999）”“客中月光照家山——北京画院藏齐白石精品展”两个展览延伸出的重要学术举措。论坛上众多专家和学者们各抒己见，既有高屋建瓴的宏观展望，又有细致入微的微观辨析，以全球性视角、在地化研究呈现了一个湖南湘潭籍画家站在20世纪时代变革之际的人生变化与艺术选择。此次论坛的成功举办，为丰富齐白石艺术研究、构建湖南近现代美术史提供了学术养料，对新时代湖南美术事业的繁荣发展亦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